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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我宜家對你好差咩?」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我唔係因為2019年入去嘅。」細葉榕義工阿榕(化名)曾在香港被捕入獄,那是早於2014年的 雨傘革命,阿榕在抗爭時被捕,事隔一年才突然被起訴、入獄,當時他還未滿21歲。那時候,關注少年犯人權的電影《同囚》尚未上映,但阿榕所處的少年犯監獄中,電影中對年輕囚犯的不人道情況,卻天天在他和其他少年犯身上發生。 「覆診時我同醫生講唔夠飽,好凍,想問有無得加衫,返嚟被鬧足一星期,直到佢哋搵到新話 題。」21歲以下的少年犯,一般被判入3C,即教導所(Training Centre)、勞教中心(Detention Centre)、更生中心(Rehabilitation Centre),這些替代監禁的判刑,並沒有比成人監獄容易,相反,有些規矩更是嚴苛。例如阿榕所處的中心,囚犯不能工作以賺錢換取零食,在用餐時也 不能「添飯」,大部份時間年輕囚犯們都處於吃不飽的狀態。冬天保暖衣物不足,阿榕身體問題 ,剛入獄時向醫生提出吃飽或加保暖衣服的問題,同行的懲教人員聽到,回到中心便大罵阿榕。 「一行出探訪室,佢就大力摑咗我一巴。」懲教人員對少年犯的言語侮辱、甚至動手也是家常便 飯。少年犯在進入3C時,要填寫探訪名單,但首次訪客只能是父母,之後視乎表現才能加入其 他探訪者。阿榕自小跟公公婆婆長大,與父親關係疏離,不想填父母,已被懲教人員即場拍臉 警告,到母親第一次來探望,剛入獄不久的阿榕不知天高地厚地訴說自己在裏面的慘況,結果 一離開便捱了一巴掌,被怒聲質問「我宜家對你好差咩?!」阿榕那時候才明白,無論面對懲教人員、家人朋友,還是醫護人員,他都要像對太平紳士一樣,背頌那段「我喺呢度生活得好好,我已經改過自身」的對白,才能平安渡日。此外,懲教人員亦鼓吹犯人之間的惡言相向,剛進去的少年犯會被配以一名「師傅」,即在獄中較長時間的犯人,教新犯規矩、日常步操和磨鞋等,指導期間,「師傅」亦必須以粗口或難聽說話責罵新人,否則「師傅」亦會受責。 「我要喺佢面前踎低小便,疴唔出都會被人鬧。」很多人都聽說過犯人最初入獄時要被全身檢查,但其實每次見外人之後,少年犯都要接受檢查,阿榕所處的監獄沒有X光機,身體問題要經常外出見醫生的他,每次回來都要脫衣、人手「通櫃」檢查。即使只是在獄中見訪客或心理醫生,翌日也要留尿驗毒,懲教人員聲稱為確保尿液屬於犯人,要求犯人在人前小便,若不能按要求做到,又要被罵。為此,阿榕每次都要在留尿前強忍着不敢去廁所。 「喺裏面無晒尊嚴。」被無理打罵,在人前裸露、小便、通櫃,甚至被要求以雙手洗廁所馬桶,進入這些以「更新」「教導」為名的監獄,年輕人便失去了作為人的尊嚴。3C有對少年犯拘禁的期限,由4個月至數年不等,表面上是「視乎表現」而定,但實際上,幾乎每一個犯人都會「打爆」, 被拘禁到最長限期。阿榕好不容易捱到期,但原來一切還未結束⋯⋯(待續) 故事整理及插圖 @WL.AandD *最近,前眾志副秘書長周庭拍片講述她在獄中的種種經歷,令大家再次關注香港囚犯、尤其政治犯的權益。隨着國安法、23條的成立,越來越多因為參與公民運動,甚至僅是行使言論自由權利的香港人將跌入被扭曲的法網,這些手足同樣需要大家的關注和支持。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被判政治冤獄的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約HKD3,80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共發放超過£1,100,000協助了逾 200個家庭,目前尚有逾100輪候個案家庭急待支援。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二、「架車經過,我企喺度兩個鐘郁唔到。」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上集提要:細葉榕義工阿榕(化名)因為雨傘革命的抗爭而入獄,在少年監獄經歷長期吃不飽、穿不暖,失去尊嚴的日子,好不容易捱到限期可以離開,卻發現事件還遠沒有完結。 「出返嚟唔可以讀書,只可以返工。」香港少年犯一般被判入3C,原意是以「更新」「教導」的方式,協助年輕囚犯重新融入社會,所以在獄中會有一些「幫助」犯人的活動,例如上課或學習技能,然而阿榕在獄中上的課,永遠都是中三程度,犯人只需要將答案抄寫一次,便當上課;至於技能學習,也是所有人學一樣的技能,而且證書上印着「懲教署」,對出獄後求學或就業毫無幫助。加上少年犯在出獄後仍受監管令所管制,期間懲敎人員若不滿其表現,可以召回。阿榕入獄前是大專生,但在監管期間卻只能按規定找工作,不可以繼續學業。 「嗰日去見心理學家,見到一架懲教車經過,我就Panic發作,企喺度兩個鐘郁唔到。」監管尚且有限期,心理創傷卻不知何時才能復原。阿榕在獄中健康受創、尊嚴受創,情緒健康也嚴重受傷,抑鬱症、驚恐症等,出獄後即使接受輔導、藥物治療,生活、上班仍然勉強,隨便在街上看見囚車,便足以令阿榕呆在當下。那時候的阿榕,努力令自己生活如常,但現在回頭再望,他並不曾走出入獄的創傷,他不欲向人提起獄中經歷,生活中也會無故暴躁「周圍鬧人」,連在社交圈子中認識懲教職員也會無緣無故的痛恨。 「2019年我喺抗爭現場被橡膠子彈打中。」即使創傷未癒,阿榕仍然在2019年甘冒再次被捕的風險繼續走上前線,參與抗爭,結果因此而受傷,仍然無怨無悔。直到2020年國安法成立,阿榕曾被警察記下資料,被控風險極高,才下定決心離開香港。 「來到呢邊,我先真正踏上醫治嘅路途。」離開香港前,社交圈子中的懲教朋友代同僚向阿榕道歉,並替阿榕丟棄象徵獄中生活的舊物,阿榕才終於覺得自己可以放下獄中傷痛。來到外國,再得到同樣移居當地的香港資深輔導員輔導,阿榕才慢慢重拾自己的生活,開始可以講述當年的經歷,也開始參與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的義務工作。 「細葉榕有幫過我識嘅人,佢哋捐款個平台又安全,我留意咗一段時間,知道佢哋係真心幫咗坐監嘅人同家人。」剛到外國,阿榕刻意避開當地港人,「唔想麻煩」,但現在,他走出獄中身心受創的陰霾,積極開展新生活,更考取專業資格,做到他一直想做、但在香港未能做的工作。對阿榕而言,好好生活,才是離散港人最好地講述自己故事的途徑。 故事整理及插圖 @WL.AandD *最近,前眾志副秘書長周庭拍片講述她在獄中的種種經歷,令大家再次關注香港囚犯、尤其政治犯的權益。隨着國安法、23條的成立,越來越多因為參與公民運動,甚至僅是行使言論自由權利的香港人將跌入被扭曲的法網,這些手足同樣需要大家的關注和支持。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自2021年10月營運至今,共協助超過200位政治犯。現時每月需要£42,560為112位手足提供£380(約HKD3,800)人道支援,還有超過100個個案等待支援。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Ricker Choi:「2019年之後,我先覺得自己係香港人」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我會話來自香港,但唔會話自己係香港人。」細葉榕義工、藝術家Ricker Choi在香港出生,隨家人移民加拿大多倫多時,只有13歲,和很多當地香港學生一樣,聽廣東歌、看港產片、吃港式點心,喜歡香港文化,卻沒什麼作為香港人的身份認同,回想小時候在香港,也只視香港為居住地。 「小時候返大陸,我媽媽警告我唔可以亂講嘢,會被警察拉。」8964尚未發生,Ricker Choi已經從家人聽到很多關於中共的恐怖事件,大躍進、文革、販賣器官等等,令他對中共充滿仇恨,香港主權移交,他也覺得香港只會淪為一個普通的中國城市。直到2019年,Ricker Choi從新聞看到百萬計香港人走上街頭反抗獨裁政權,他深受感動,亦感到「香港終於有希望了!」 「當我嘅作品開始出現喺世界各地嘅展覽同活動上,我已經同香港人深深連結。」2019年抗爭的觸動,將香港和Ricker連結在一起,他開始為「香港人」身份而自豪。兄弟爬山各自努力,身在遠方的Ricker,選擇以他最擅長的繪畫和音樂創作中紓發情緒,令他覺得自己正與香港人同行。他花了四個月創作了13分鐘的鋼琴獨奏曲《香港狂想曲》去描繪香港的抗爭。這些藝術創作,作品讓世界對香港人的抗爭產生共鳴,同時,也讓Ricker Choi找到自己的身份和角色。2022年,《文匯報》將Ricker Choi列為「分裂分子」「違反國安法」,令他無法再進入香港,卻令Ricker Choi進一步確立自己的香港人身份,因為他明白自己的創作有效「威脅」中共,他決心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經常有人問我『光復香港』嘅意思,我都會話,作為藝術家、音樂家,光復香港就係我可以喺展出 / 演出我嘅抗爭作品,唔使驚被拘捕。」Ricker Choi曾經以為身在海外,作品會與香港社會越走越遠。但隨着近年移民潮,Ricker Choi不時會聽到新移加的香港人感謝海外創作人替香港人說出他們在香港不能說的。2023年的六四紀念活動上,剛離開香港的香港人熱淚盈眶,為可以展出抗爭畫作及點燃悼念燭光而感動,這些在香港現已成為禁忌。 「我希望幫助香港政治犯,佢哋為民主運動嘅犧牲,係唔可以被忘記。」除了在世界各地展出創作,Ricker Choi亦以創作籌款,支持香港民主的相關組織,特別是「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自從國安法通過後,很多組織都被凍結資產,而細葉榕是少數仍然支援在手足的組織,Ricker Choi盡其所能的參與,由持續寫信給囚友,到拍賣自己的畫作或將畫作製成明信片義賣,甚至舉行籌款音樂會,Ricker Choi逐漸成為細葉榕重要的義工常客。無論是為細葉榕籌款,還是與在囚手足成為筆友,以藝術互相支持,Ricker Choi自覺都是微薄的付出,但對受助者而言,卻是他們最脆弱時的重要支持。 「我有責任用我嘅藝術同音樂繼續為香港發聲。」隨着國安法及23條的成立,留下來的人無可避免地政治參與度會越來越低,家長們為了「保護」孩子,甚至不會向孩子講述真正的歷史,這是完全可以理解。因此,Ricker Choi認為,身在海外的香港人,有責任繼續為香港發聲,雖然海外港人在留港的人差距將會越來越大,大家所追求的目標可能會越來越不一樣,但Ricker Choi仍然堅信自己作為「香港人」的責任,就是持續以自己的能力,向世界揭示香港的情況,為「光復香港而努力」。 故事整理及插圖 @WL.AandD @ricker_choi 將於11月2日在多倫多舉行大型演奏會,以音樂訴說香港人的故事,同時為已為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籌款將近£30,000。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約HKD3,80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共發放超過港幣一千二百萬,協助了超過200位政治犯及其家庭,目前尚有113個輪候個案急待支援。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喺裏面無咩做,咪讀書囉~」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最初一定唔夠食,後來做嘢就可以買吓零食。」細葉榕受助人阿細(化名)因為2019年參與抗爭被捕,當時尚未成年,因而被判入了俗稱3C的少年監獄。少年監獄的日子吃不飽、穿不暖、受到懲教人員言語和身體的侮辱、「前輩」囚友的欺凌等等,很多過來人、傳媒、電影提及的情節,阿細全部都經歷過。然而,重提這段經歷,阿細都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不欲多談。 「佢哋只係無聊姐。」在獄中,阿細遇過不少互相比較的囚友、欺凌者或狐假虎威的前輩,對他而言,他們只是嘗試在被囚困的苦悶中,靠着一丁點的權力,爭取略多一點的資源,維護被踐踏了不少的自尊。阿細既不怕他們,也不與他們同流合污,他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些無聊事。 「喺裏面無咩做,咪讀書囉!」抗爭前,阿細與很多同齡的年輕人一樣愛玩,讀書只是必盡的義務,不太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讀,也不知道想要怎樣的未來。入獄後,他反而花更多時間讀書。最初只是不想參與其他囚友的無聊是非或紛爭,後來卻慢慢成為習慣,甚至發覺自己原來也很喜歡讀書。 「我試下報,學校又肯收喎,緊係讀啦!」自小成績不算好,阿細從來不敢奢想可以成為大學生。入獄期間學習成為習慣,出獄後,阿細決定繼續進修,並嘗試報考大專院校,本來擔心自己的成績和曾入獄的經歷會被院校拒絕,幸好最後獲得心儀學科取錄,成為了大學生。 「之前被人幫,宜家咪幫返人。」阿細的入獄,對家人造成不少衝擊,各種開支亦令家庭負擔百上加斤,家人於是向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申請援助。如今,就讀大專院校的阿細,在課餘也積極參與細葉榕的義工服務。雖然阿細沒有被獄中的經歷打沉,反而更積極上進,但他在獄中亦見過不少本來年輕有為的政治犯,無法承受打擊和身心摧殘,他希望細葉榕的援助,能鼓勵這些囚友,讓他們知道石牆外尚有很多人記掛着他們。 故事改編及插畫 @wl.aandd *故事綜合不同個案改編而成。 **根據在美港人組織「香港民主委員會」 @ hkdc.us 報告指出,截至2022年中,因為2019年抗爭運動而被捕檢控的超過1000人,其中15%是未成年人士,亦有很多經歷以年計的未審先囚,年輕抗爭者被迫中斷學業、在獄中受到身心創傷的情況比比皆是。隨着國安法及《基本法》23條立法,未來的年輕政治犯恐怕有增無減。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約HKD$380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共發放£1,296,780,協助了267個家庭,目前尚有110個輪候家急待支援。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只要有心,距離唔一定有咁大影響」
經歷過去幾年大變後,樓價、股市升跌、McGriddles風魔全城等議題,佔據輿論焦點。香港社會表面回歸正常,背後卻是社會運動與被捕手足所獲關注隨之大減。每每有關於社運討論,留言定當出現「手足已被遺棄」大潑冷水。 儘管繼續撐住手足的呼籲不絕於耳,但撫心自問,大家又是否真的忘記了正在受刑的同伴們? 在囚權、支援機構一個個因各種緣由被迫結束運作,有心人奔波亦難免有時灰心悲觀,接觸手足們的難度亦日增。當囚權組織石牆花在2021年宣告停運,連帶先前被全面攔截的「解悶工廠」新聞整合,牆內資訊流通一度現出巨大空白。作為寫信師一員「阿曦」眼見手足書信配對真空,於是行多一步由自身網絡延伸,頂替部份書信配對服務,一直至今。 四年時間,可以是DSE考生一段應考旅程,可以讓人在異地開展新生活。對於阿曦,四年是投身職場身份置換的階段,也見證着社會對被捕手足關注轉變。自寫信師隨社運應運而生後,「寫嚟有咩用」的問題一直在問,有人為支持同路人視筆耕為日常習作,有人旨在搞搞笑為同伴解悶,也有人單單為着陪伴。 作為筆友配對幕後運作一員,阿曦對陪伴有更深一層理解。阿曦形容,與牆內朋友當起筆友,起初感覺就像交網友,大家素未謀面反而更易展現真實一面,將心底一些難以向親友轉述的感受交托。尤其入獄期間狀態少不免有起伏,這種距離剛好能夠接住對方負面情緒,讓手足好好釋放不安,如足球比賽中,場上的人多行一步,好好補位。 除了在字裡行間填補陪伴手足的空缺,牆外照顧者的需要時常被忽視,補位的意義也同樣體現於協助手足照顧家屬。將陪伴的行動推進一步,大時大節代牆內手足為親人送上小禮物,希望縮減高牆兩邊的距離,帶來丁點安慰。 阿曦說,不少家屬們會將無處投放的情感投射到他們身上。實務以外,這群補位在牆外可以做的,就是承接着這些噓寒問暖,笑道有時會覺得自己是「part time仔女」。與相熟手足家屬們過時過節見面聚會外,WhatsApp上互相問候,也短暫填補了他們摯親不在身邊的空位。 對於一眾仍在面對審訊、服刑的手足與家屬,能夠為牆內人保持書信來往,為悶熱的牢房帶來鮮風,一眾寫信師肩負重擔,尤其政權審查標準無處捉摸,牆內外書信流通挑戰更高。阿曦稱,現時寄出信件前無可避免有一重過濾步驟,首要考慮固然是保障雙方安全,有些說話就留在心中。不過,在從未言明的紅線下,亦不希望過份自我審查,向恐懼屈服。 與海外有成熟體系支援相比,香港在囚支援起步稍遲,跟手足做筆友終歸仍屬新鮮事,人人都在摸索中。阿曦稱,篩選另一目的,是避免有信件內容刺激甚至傷害到手足。儘管言者無心,亦無謂加劇牆內人負擔。 寫信網絡運作接近四年,近期招筆友進度明顯較開初放緩。筆友配對過程其中一個難關,是雙方「嘴形唔夾」。阿曦講到,策略無非先由自我介紹、輕鬆話題開始,摸清楚筆友興趣後再投其所好。然而,筆友亦要講緣份,書信往來三兩次後便停止的個案不在少數,關鍵始終在於要有更多人積極參與。 不少寫信師反映,有時寫信給牆內人後一直未有回音,久而久之便停下聯絡,並有灰心之意。阿曦慨嘆,有時並非手足有心已讀不回,而是懲教署不時以違反監獄規矩為由,隨機抽起信件。相比成人監獄,少年懲教所出現上述情況尤為常見,也導致少年手足配對筆友難度再增。 數以十萬人三年間先後離開香港,「由治及興」是否屬實肉眼可見。問到移民潮對在囚支援造成什麼影響時,阿曦表示「只要有心,距離唔一定有咁大影響」,實質影響未如外界渲染。有已經移民的寫信師,繼續越洋與手足當筆友,直至對方放學。 然而,阿曦觀察到不止近期徵筆友反應變淡,到庭聽審等支援活動的活躍程度亦有所減少。回到問題根本,也是涉及大眾關注降低。阿曦希望更多人明白,只要有人在旁同行,即使只能做到單單傾聽,也能讓痛苦的時間過得更快,不希望再有人被遺下。 插畫 @wl.aandd 文:Vincent Vega *「香港民主委員會」 @ hkdc.us 報告指出,截至2022年中,因為2019年抗爭運動而被捕檢控的超過1000人,其中15%是未成年人士,經歷以年計的未審先囚,年輕抗爭者被迫中斷學業、在獄中受到身心創傷的情況比比皆是。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約HKD$380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共發放超過1,300萬港元,協助近300個家庭,目前尚有約110個輪候家急待支援。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要寫的信繼續會寫。」
在先前訪問中,阿曦談到在統籌筆友過程中兼顧手足家屬需要。然而,作為比照顧者更大責任的組織者,要照顧照顧者已是常態,阿曦與其他組織者的工作與辛酸,礙於不同原因未能一一對外訴説。 相比社運衝鋒陷陣階段,疫情爆發後社運氣氛轉趨冷淡,在大眾陷入情緒低潮期間,阿曦卻要投放更多時間心血進行情感勞動,確保手足書信往來暢通之餘,亦要身兼「part time仔女」安撫牆外的家屬。在經歷長達四年的統籌、探訪工作後,阿曦坦言要「唞唞氣」,暫定年內逐步放下筆友配對服務,讓其他有心夥伴接手。 阿曦抽身決定讓人詫異,不禁聯想到是否涉及不能言明的壓力。不過,阿曦解釋放下筆友配對統籌的工作,主因是2019抗爭運動相關案件目前已大多完成審理,最早一批入獄手足亦陸續重獲自由,如今可以交由其他人分擔,並非收到「温馨提示」而被迫停手。 這幾年間,阿曦的另一改變是告別校園,正式投身社會。在兼顧工作與安排轉寄牆內書信之間,阿曦曾經幾乎犧牲了生活其餘部分,下班後不斷寄信、為手足配對筆友,現時平均每月處理數百封信,某年聖誕高峰更試過一個月內處理過千封信件與聖誕卡。 過去幾年,長時間下班後再花上數小時處理在囚支援事務,阿曦自言沒有後悔當初挑起筆友配對的擔子,認為比起失去自由的朋友,抑或被迫捨棄理想職志的手足們,這些付出都不足為道。相對部份手足因社運、政見分別而與親人決裂,阿曦家人儘管有不少憂慮,仍對其支援工作相當支持。 問到維持這種生活的動力,阿曦説到自己有責任感,答應過要處理的事情便會做好。儘管香港已從疫情「復常」逾年,但在大批港人出遊報復式消費的同時,阿曦每次旅行卻要計算好時間,儘量避免在平日離開香港,以免影響寄信程序與難得的探訪機會。 回望龐大工作量累積下來的除了疲累跟壓力,阿曦亦未能跟原先認識筆友一直保持聯絡,種種逐漸令阿曦意識到不能像過去般繼續燃燒自我,要改變自身生活。阿曦講到,未來即使放下筆友統籌角色,並不意味斷絕一切連繫,要寫的信繼續會寫。 四年多的堅持,阿曦認為人生增添一段不凡經歷外,過程中亦收穫不少朋友,不論是筆友成為交心好友,抑或認識到眾多寫信師,近期最意外的當屬獲其中一名寫信師贈送幼貓,正式成為貓奴一族。阿曦形容,養貓以後的世界截然不同,為生命帶來不同姿采,也為這段在囚支援時光畫上與別不同的句號。 讀到阿曦分享過去幾年的付出,作為同路人,我們除了向一眾默默付出的組織者、手足們講聲加油,日常間又有什麼可以多走一步,支撐這些,也是留下來的人需要繼續思考、努力的方向。 插畫 @wl.aandd 文:Vincent Vega *「香港民主委員會」 @ hkdc.us 報告指出,截至2022年中,因為2019年抗爭運動而被捕檢控的超過1000人,其中15%是未成年人士,經歷以年計的未審先囚,年輕抗爭者被迫中斷學業、在獄中受到身心創傷的情況比比皆是。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約HKD$380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共發放超過1,300萬港元,協助近300個家庭,目前尚有約110個輪候家急待支援。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我們要淬鍊出香港民族。」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經歷2019年抗爭運動後,一國正式取代兩制,觸發移民潮,不止一代人相繼離開香港。同時,海外港人陸續形成大小羣體應運而生,連帶相當部分公民團體、社區組織者遷移到英國等地,期望早日重建香港人社區網絡。云云海外港人組織中,「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打正人道支援旗號,2021年在英國正式開展運作之餘,寄望透過連結海內外港人,一方面援助被捕手足,同時連繫兩地羣體。細葉榕成立三周年之際,創辦人之一的阿政,借機訴説當初創立基金緣由、當前運作與未來展望。 離開香港前,阿政是一名中學教師,原以為傳道授業解惑將成為往後數十年志業,縱然關心社會、追求民主,但始終與參與抗爭扯不上太大關係,直至2019年先在住所被捕,近年又被國安約談,被迫離開香港,兩年前到達英國,放下在香港的一切重新開始。 抗爭運動期間,先後出現不同平台為被捕手足提供支援,然而國安法先後導致612人道支援基金等結束營運。眼見資源留在香港再無險可守,阿政萌生建立離岸基金念頭,最終於2021年底正式開展運作,以較為安全方式為在囚香港手足持續提供資源,並在註冊後陸續推展其他工作,組織海外港人社區。 移居海外港人大多希望落地生根,背後如何融入社區及香港人該當怎樣在自處,除了移及其他地方港人羣體不斷思索出路,對組織者而言,身份認同及保持與香港的聯繫,同為一道不能越過的關卡。細葉榕除了名字上打正旗號的人道支援工作外,基金願景中另有幾項主軸,當中教育範疇與阿政背景至為相關,剛成立之初,各種教育籌劃工作自然由他主理。 BNO簽證在2021年推出之來,英國內政部數據顯示已有超過20萬港人抵達英國開展新生活,當中不乏扶老攜幼的移民家庭。誇張一點形容,全英南至北大小城鎮街頭都會聽到廣東話。阿政以中文教師經驗,兩年間一直籌措香港語文作為第二語言的教育方案,期望為香港人身份以及在英國融入的未來,交出一個足以説服更多香港人的答案。 細葉榕教育項目現時有不同方向並行,包括正研究與不同港人組織合作,開設香港語文班及製作有系統的教材,鼓勵更多人將香港語文教育落地。阿政勾勒在英國推行香港語文教育的藍圖,針對當前移英港人羣體發展,他承認香港語文、或廣義的中文成為落地後下一代人的第二語言屬無可避免,於是細葉榕希望推動制訂一套全新教育大綱,為未來接受廣東話教育的受眾,定出小學至大學程度課程所需符合目標,寄望早日打好根基,有系統地為將來傳承香港語文,甚至文化作準備。 到推展第二語言教育時,阿政慨嘆香港縱然有一定數目少數族裔學童,惟「中文作為第二語言」一項,無論師資培訓及課程連貫性均欠缺完善政策,導致細葉榕在推行教育大綱時難以借鑑,基本上必須從頭開始。有見香港例子,阿政希望在英香港語文第二語言的教育大綱,不會止步於應付英國GCSE公開考試課程,而是能透過更多組織、家長參與互相滋養香港語文環境壯大學生基數,並在英國培訓出合格師資。至於終極目標,阿政希望有日可以出現由港人教育團體營運的學校,將香港人文精神傳承下去。 香港是甚麼,要守護怎樣的香港價值,不論是留下來的,抑或選擇移居的人,幾年間一直思索這個迴避不了,卻又難以入手的問題。那麼,對阿政及細葉榕來説,要傳承的香港到底是甚麼?阿政答案跳出多數人透過街頭小食、流行音樂等物質再現的傾向,他認為只要一日有人演繹香港,那麼香港就會一直存在。無論在演繹過程間出現多大變化,與「舊時嘅香港」對比有多不同,他相信只要有人置身這個過程,那麼香港就會活在你與我身上,更重要的是肯定自身價值,讓香港人不論在英國還是其他地方,都能保持這個獨特身份。 香港公民社會組織一方面承受政權無孔不入滋擾及打壓,另一方面人口移出亦導致資源劇減,令連繫社會機能迅速萎縮。目前細葉榕仍保持在香港人道支援和英國的教育、文化項目同步並進。阿政期望這些工作可以為香港帶來幫助,儘管在英國推行香港語文教育看似與當前香港沒有太大關係,然而在目睹香港下一代意識形態面臨浪接浪衝擊,他憂慮有日香港人身份認同終將因為沒有人傳承而凋零,不論是香港語文,還是未來更多新面向,其中一個目標是避免新一代海外港人與香港本土完全割裂,而被迫再次經歷花果飄零。 近代歷史中,香港人反覆經歷安逸、動盪與危難時代,如今落腳外地之勢已成。阿政相信,要讓香港不會消失的關鍵,就落在未來路途中能否透過教育,有系統地建立出維繫、傳承香港的方法,讓每一點屬於香港的思緒,終有一日形成思潮,淬鍊出屬於大家的共同體。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約HKD$380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共發放超過1,300萬港元,協助近300個家庭,目前尚有約110個輪候家急待支援。 插畫 @wl.aandd 文:Vincent Vega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洗濕咗個頭,就好想做好件事。》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香港近幾年移民潮中,出走港人中不少屬扶老攜幼,連帶有關到埗海外後適應、融入社會的討論,均傾向以家庭為單位。然而,反修例運動中最受影響的羣體,是一眾正就學但基於風險或案底而逃難海外的年青人。細葉榕的成員阿星亦為其中一份子,儘管在英國未來仍有暗湧,但透過參加細葉榕工作,阿星為自己人生展開另一頁,也以實際行動延續當日志向。 反修例運動中超過1萬人被捕,官方數字顯示其中4000人為學生,阿星當年亦為其中一份子。相對大部份被檢控手足,阿星案件較為幸運,在法庭上獲判無罪釋放。不過,面對司法制度徹底淪陷,阿星經過片刻考慮後便匆匆起程,離開生活二十多年的家。 憶述當時決定時,阿星説到當時綜合法律意見及朋友分析,同類案件一旦被律政司提出上訴,面臨刑期將會更為嚴峻,離開可算是唯一選擇。但出走並沒有換來更輕鬆生活,阿星原先計劃到台灣升學,但在疫情封關時惟有先飛到英國,疫情期間台灣遲未開關、程序艱難,亦因資源緊拙及遊客簽證半年期限將過,在無法回港的前提下,最後輾轉留在英國尋求庇護。後見台灣處理流亡手足程序不時傳出阻滯,亦感僥倖不需承受另一種煎熬。 基於未有太多時間決定離開香港,阿星到達英國時未有任何計劃,亦因為離港前仍在學與背負官司關係,未能在財務上做好準備,甚或連機票和最初生活費均須透過幾位有心的叔叔姨姨自己「揞荷包」湊合所得。原以為在BNO簽證推出後,以及英國官方一直掌握、關注香港情況,預料庇護申請過程將會順利,豈料展開下一場漫長仗。 在阿星抵埗的2021年,國際形勢風雲色變,英國需同時處理烏克蘭及阿富汗難民,香港社運參加者及被捕人士亦受波及,一來申請處理進度大幅滯後,更大影響的是攤分已嚴重不足的法律援助。阿星在2021年抵埗後,剛好夾在尷尬時刻,於是被迫在未作充足準備情況下,進入庇護申請程序,之後亦迎來第一次審核遭拒,現時正在等待上訴,繼續處於身份、前途未明的尷尬狀態。 阿星形容,自己情形像連環不幸意外。去年末,前首相辛偉誠(Rishi Sunak)下令全速審批9萬宗積壓庇護申請案件,內政部為求加快進度,難免出現掛萬漏一情況。據瞭解,同期港人申請庇護被拒數字確實上升,獲批庇護的個案亦同樣增加。其次,由於衡量後未能應付一筆律師費,阿星起初單靠一人之力準備庇護申請所需文件,當時港人羣體亦未有太多申請庇護經驗可分享,以致第一次會面時未準備周全,提交證明亦未及類似情況的申請人般豐富。 從阿星例子可見,目前申請庇護的手足所面對難關屬制度性問題,內政部廣東話翻譯人手質素嚴重參差,導致阿星當初會見官員期間,翻譯多番有辭不達意情況,影響審批結果。阿星現時透過亦有尋求律師協助準備上訴。他形容律師猶如盲公竹,即使大部份申請過程仍要依靠自己決定,但律師協助下可好好掌握法律文件特定用詞之餘,對等待上訴期間準備亦更安心。 相比起最初來到英國,阿星自言當時生活有點「沉淪」,在經歷漫長官司後只想放個悠長假期,未積極計劃將來。直至大約半年後,開始對自己當下無所事事感到愧疚,因緣際會下參與籌措細葉榕獎學金,逐漸由義工轉變,肩負起更多職責。 儘管政治庇護的路充滿荊棘,阿星繼續積極參與細葉榕組織工作,對前景保持一定樂觀。根據現時分工,阿星亦積極參與部分文化及教育的發展工作,以及與其他民族社羣合作,擴闊在英港人海外聯繫。 問到加入細葉榕的原因,阿星笑道「洗濕咗個頭就好難停手,好想做好件事。亦好清晰比自己知道有啲野係未完,行落去先有機會展開『返屋企』嘅新篇章。」想起目前在牆內的手足,其他一同在運動犧牲的同路人,阿星認為自己幸運地得到更多資源,現在人身自由又有一定保障,若然繼續無所作為,實在難以説服自己。當決定放下香港一切後,當下參與細葉榕工作,正是阿星所能貢獻的方向,他亦視為自己人生另一章。 關於細葉榕文化項目現況與展望,與在倫敦以外組織遊行集會經驗,阿星將在下一期訪問中繼續分享。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約HKD$380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共發放超過1,300萬港元,協助近300個家庭,目前尚有約110個輪候家急待支援。 插畫 @wl.aandd 文:Vincent Vega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成為自己的太陽,不要等待明星打救》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近年隨港人移民增加,英國各地每逢民主運動相關重要日子,都會見到光時旗跟其他反修例運動標語。阿星參與細葉榕工作後,亦有參與籌備集會及策劃展覽。細葉榕在英國參與的集會除了港人之間的合作,亦傾向聯合不同離散族羣,當中與在英烏克蘭人團體合作尤為密切。 同樣正備受極權壓迫,烏克蘭族羣在英國各個層面抗議俄羅斯入侵活動早於2014年烏東頓巴斯侵略開始,由政治遊説到每周定期集會,烏克蘭人身影總不會缺席。但令阿星出於意料的,是起初落手參與籌備集會時,烏克蘭民眾對香港當前受侵略狀況理解程度之高。 早在2022年俄國大舉入侵前,有定居曼徹斯特港人一直在旁協助,聲援烏克蘭民眾。俄烏戰爭至今即將邁進四年,進一步揭示中俄兩大極權結盟對全球民主自由危害,但烏國民眾對港人共情的同仇敵愾,並非單單建立在大國博弈背景之下。相反,拋開政治計算的無私奉獻,才真正贏得民心。儘管雙方未必能透過言語達到充分理解,惟長久以來透過實質行動力挺同道,恰巧是展現意志最佳途徑。 烏克蘭集會訴求針對不限於個別極權政府,以曼徹斯特為例,現在每周定期示威以外,亦不時與圖博(西藏)流亡組織及香港人聯手舉辦集會遊行。阿星認為,站在港人組織角度,有機會跟烏克蘭、立陶宛、圖博等不同族羣互相啓發,從各個層面均獲益良多。 集會遊行組織工作,讓阿星接觸到制訂流程、開始掌握物資人手安排等細節要訣。過程更寶貴的,是從其他歷盡苦難的同伴身上,學習到堅持的意義。他説,圖博人們從曼市集會地點遊行到中國總領事館,路途歷時超過一個小時,沿途不斷高叫口號,抵達後口號亦未曾間斷。 這份由圖博人身體力行展示的毅力,讓他理解到每個看似徒勞無功的舉動,其實都是聚沙成塔,為後世留下歷史紀錄。而細葉榕相當多時候選擇以合辦形式籌辦集會,甚至傾向不高舉組織旗號,也是回應不同友好意志,讓每個集會都屬於每一名參加羣眾。 從烏克蘭跟圖博戰友長期抗爭的堅韌,啓發了阿星就參與組織工作,以及香港民主運動前景有一番新看法。參與遊行集會籌備以外,阿星在細葉榕另一主要任務,是協助策劃不同與香港主題相關的展覽。回首香港民主運動歷年諸多重大時刻,阿星發現不單香港一直有進化向前,自己在這段期間同樣也一直改變。 如同不少二十多歲香港年青一輩,阿星政治啓蒙來自2014年雨傘運動,當時仍為中學生的他,自言未對運動中紛爭與冒起議題有充分理解,當刻只大概知道若不站出來,香港人便不會有真普選。阿星在準備連儂牆十周年展覽期間,重新檢視當年雨傘後失落迷茫經歷,透過收藏家借出的展品才驚覺前人當年有多努力,只是不少人未留意。到今日站出來在不同崗位繼續努力,希望透過一場又一場策展,與更多參加者、香港人分享心中想法,讓更多仍在努力及堅持的人和事被大家看見。 阿星在整理思緒時,以年初細葉榕與不同離散藝術家合作的「Trees that We Are Planting」展覽中,一幅以太陽為主題的畫作出發,希望可以透過自身經驗,向一樣自視為「普通人」的香港人傳遞,與其一味等待政治明星或他國英雄打救,倒不如每個人都莊敬自強,成為自己的太陽,在向前行路途上驅走黑暗。 超過二十萬港人先後落腳英倫,由南至北大小城市組成不同社羣。談論香港人將來能否如印度、巴基斯坦等民族般在英國政經層面展示影響力之前,阿星希望以自身經驗示範,讓更多仍然堅持信念的香港人,理解到抗爭過程之間無論行動有多微細,所帶來的每一滴成功感都會注入族羣之間,繼而產生更大能量,繼續向前。 當初決定加入細葉榕,讓阿星由本身白紙一張,得以短時間內吸收經驗,以組織者身份,延續為抗爭運動奮鬥。阿星回顧由落地至今的三年半時光,除了學識放膽「唔好怕樣衰」以英文對外闡述理念,明確表達訴求,亦感激社羣中不少香港同路人一路上以大大小小行動,本着「做到啲乜就做啲乜」信念,鼓舞着自己繼續走下去。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約HKD$380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共發放超過1,300萬港元,協助近300個家庭,目前尚有約110個輪候家急待支援。 插畫 @wl.aandd 文:Vincent Vega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被捕之後,我行得更前」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橫掂拉咗,一單兩單都係坐。」2019年香港反修例抗爭運動中,有過萬人被捕,阿葉(化名)是其中之一,而且在運動很早期已經被落案起訴,然而,他並沒有因此而退縮,想到反正最終都會入獄,無論如何都無法回到原來的生活,被捕或被控多少次已經沒有分別,倒不如在入獄前盡力做得更多。 「最初我哋都好和平,直到布袋彈打中自己同身邊人,我知道和平手法已經無用。」阿葉是個乖乖仔,擁有專上學歷,工作關係,他的服務對象,越來越多是雙非兒童(雙方家長都不是香港永久居民),工作機構也遷就這些兒童改用普通話作為主要語言,加上日常生活所接觸的改變,阿葉覺得20多年的生活方式逐漸消失,參加抗爭,正正是想保存香港獨有的文化和生活方式。抗爭一開始時,他和朋友以溫和的方式表達訴求,直到親身體驗警方不對等的暴力打壓,觸及底線,令他不甘流於只是單純的遊行叫口號,逐漸在抗爭前線越走越前,因此被捕入獄。 「就算古惑仔都可以有政治立場,唔一定乖乖仔、讀得書先可以係黃絲。」阿葉入獄時,已經有不少人因為抗爭而入獄,阿葉以為可以與同路人在獄中互相扶持幫忙,卻發現有些「黃絲」會以抗爭的知識、做過的事、甚至會不會講粗口來分別親疏。阿葉對並非抗爭入獄、三山五岳的囚友表達友好,卻因此被部份「黃絲」視為非我族類而排擠。 「在囚期間,我未試過可以同探監嘅屋企人四目交投。」丈義每多屠狗輩,阿葉沒有因為壓力而改變觀念,更希望以自己的能力,幫助手足和囚友爭取應有的基本囚權。不少放學手足都曾經提過監獄膳食惡劣,還柙「私飯」昂貴,而且並非真的可以由家人自備食物,僅可以在指定茶餐廳的指定菜式中作選擇,食物質素也沒有改善多少。但對阿葉而言,更應該要改善的是探監安排。原來囚犯親友探監時,雙方需要隔着玻璃以對講機對話,一方說話便要對着對講機,不能直視另一方。阿葉在囚期間都無法好好看家人一眼,令與家人關係親近的他非常無奈。 「阿媽因為擔心個仔,情緒問題惡化咗,令我好愧疚。」阿葉來自一個普通家庭,父母對政治沒有強烈立場,覺得政府廢,但也認為抗爭者的行為不對,亦不希望孩子參與太多。2014年雨傘運動時,尚在就學的阿葉就因為家人的原因而不能走得很前。2019年已出身的阿葉沒有了家庭束縛,參與抗爭而被捕,本來不支持抗爭的母親因為疼惜兒子而改變想法,看着抗爭現場的直播會為抗爭者遇襲受虐而哭。在阿葉入獄期間,家人更持續以書信支持阿葉,令他感受到滿滿的愛。 「出咗嚟反而仲有壓力,因為要顧家人感受。」在獄中阿葉可以無畏無懼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如今「放學」有想做的事,也要擔心影響家人。為了家人,也為了他所愛的香港,阿葉沒有想過離開,即使香港已經幾乎沒有社運空間,他仍希望留守,不用出名,不要光環,也毋須回報,只是默默為香港做可以做的事。 「我希望香港可以返翻去90年代,有獨有嘅制度、產業、藝術文化。」對於未來,除了一直以來抗爭者爭取的民主制度,阿葉最希望的,是重拾那個有本土特色的香港。 故事整理及插畫 @WL.AandD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 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一直堅持不懈支援香港政治犯,目前正協助112個家庭,唯尚有112個輪候家急待支援。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三、「牆內四次發聲被捉,我唔覺得自己好勇。」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上文提要:廣東人劉飛龍一個人在荷蘭為香港發聲,即使沒有香港人參與,他仍相信集會示威的力量。 「我唔算勇,好多踎咗十年八年出嚟,都繼續搞。」劉飛龍在牆內是一位鎖匠,開得了無數實體鎖,卻幾乎逃不掉政權無形之鎖。這一切源於他在2007年撿獲一張反共宣傳單張,為了開啟內容,他找到翻牆方法,看過牆外真相便一發不可收拾。他開始不時在牆內發聲:2011年北非和中東爆發茉莉花革命,他在網上呼籲網民響應,警察找上了他旳開鎖店,要他按照警察說話寫悔過書才能避免被拘捕;2013年,廣東霧霾嚴重,他響應網上號召,戴着N95示威,結果又要寫悔過書;2017年,他又因為銷售印有隱晦的異見文字衣服而被找上門⋯⋯ 「佢同我講,手上嘅料夠我坐三年以上。」2018年,上海女生董瑤瓊向習近平肖像潑墨,劉飛龍一位老鄉響應,在紹慶向習近平肖像潑泥而被抓,劉飛龍怕老鄉會死在囚中,便在Twitter(現稱X)上發言聲援,結果警察又找上門,更在劉飛龍的社交媒體發現很多攻擊政府和國家領導人的推文,他正式被拘捕,而且被警告可以判處三年以上,任職公務員的舅父勸他不要再發聲,認為「我哋只係一粒塵,做咩都無用」,但其實此起彼落的潑墨行動,的確阻止了朝鮮化的個人崇拜。 「請我食飯無乜興趣,但約我集會我會好高興。」被捕後經歷了幾年的折磨,劉飛龍下定決心離開。他選擇前往一個有免簽證的國家,在荷蘭轉機時申請政治庇護。荷蘭有70多個難民營,劉飛龍在等待審批難民資格期間,曾經住過5個難民營,最後一個就在水壩廣場附近,他從那時開始,萌生了到廣場示威的念頭,獲批難民資格後,連續兩年夏天和秋天的周末,一個人在廣場上為香港人發聲,他一直遺憾因為被拘禁而錯過2019年的香港抗爭。 「一個人會亂諗嘢,所以要塞滿時間。」劉飛龍現時在阿姆斯特丹的體育館做清潔工作,並履行融入義務,學荷蘭語、做義工,還要參與甚至舉辦集會活動,如設計宣傳、安排人手、拍攝、展示、投稿等。滿滿的日程除了是對抗爭的堅持,同時也是刻意。2018年被捉,他每天早上被拉去審問,晚上放回來,連續十日的折磨後才被正式拘捕,困看守所一個月,保釋期間要每日打電話向國保警察報告行程,後來獲判緩刑18個月,不得離開縣城,亦要每個月去司法院匯報自己的思想改造,並在手機安裝軟件讓當局隨時監督定位,稍一不慎便會被召回坐監。這些心理壓力,對劉飛龍造成極大創傷,驚恐症、焦慮症等,到現在還要以藥物及心理治療。 「有一位荷蘭手足同我講,總之你認為啱嘅,你就去做!」由2011年第一次在牆內發聲至今,即使身心都經歷磨難,劉飛龍團火仍未熄,他亦寄語仍在堅持或想放棄的手足,要繼續做相信的事。 故事整理及插畫 @WL.AandD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協助了超過300個家庭,目前正支援112個家庭,同時尚有 112 個輪候家庭急待支援。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
- 二:唔想去香港,費事影響你哋生活
(only HongKongese version is Available) 上回提要:廣東人劉飛龍一個人在荷蘭為香港發聲,示威、集會,雖然沒有香港人敢與他站在一起,但也獲得香港人和外國人支持。 「我會翻牆上Facebook同香港人交流。」80後的劉飛龍來自廣東小城市,香港文化一直陪伴成長,香港的音樂、電影、電視劇,讓劉飛龍愛上市井、貼地又有人情味的香港,後來懂得翻牆,更會到各種香港人論壇和群組與香港人交流,了解他一直嚮往的香港。直到今天,他的電腦裏還有678GB的廣東歌,比大部份香港人還齊全。 「我唔想去香港,費事影響你哋生活。」除了前往荷蘭申請庇護時過境香港,劉飛龍從未真正踏足香港。一方面是看到現在的香港嚴重赤化,已經不是他小時候嚮往的地方,不去也罷;另一方面,是看到很多自由行來到香港,他也不想成為其中一員,影響香港人的生活。他與香港的連繫,除了抗爭旗幟,就是在香港機場買的旺角和中環磁石貼。 「2019年我唔可以撐香港好遺憾。」劉飛龍在牆內,多次為不同議題發聲,警察幾次上門,最後在2018年被捕,雖然獲保釋緩刑,但之後三年卻在當局的監管和隨時入獄的陰霾中,無法參與2019年香港的抗爭。他重獲自由後決心離開中國,在荷蘭獲政治庇護後,便在阿姆斯特丹的水壩廣場為香港發聲,為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籌款。 「我唔係香港人,舉香港旗好似唔係好恰當。」雖然長期為香港發聲,但劉飛龍自覺與香港或香港人有距離,他曾經參加其他反抗中共的族群如維吾爾人或西藏人舉行的集會,看着不同族群抗議者舉着代表自己族群的旗幟,劉飛龍覺得自己舉香港旗不恰當,只好舉廣東旗。他與在荷香港人也未能「圍爐」,荷蘭香港人組織更着重於舉辦文化活動,例如展覽、市集等,去宣傳香港文化,讓本地社會了解香港和香港人。劉飛龍理解這些活動,卻相信並堅持集會示威。 「邊個話集會無用㗎?!」2024年2月,劉飛龍聯同其他受中共迫害的族群在海牙集會,抗議海牙市政府參與並允許親共華僑組織在海牙市政廳舉辦的春節慶祝活動,縱容中共輸出大外宣,成功令海牙市政府取消這個持續了20年的活動。親共團體將活動搬到鹿特丹,劉飛龍計劃與其他族群去鹿特丹繼續抗議。(待續) 故事整理及插畫 @WL.AandD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協助了超過300個家庭,目前正支援112個家庭,同時尚有 112 個輪候家庭急待支援。 立即捐款,支援手足!